十几年的科研生涯,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我们到底该做什么样的科研,科研在现在很多人眼中已经成为一种职业的时候,这个选择更加困难.联想到过去看过的科学史,中国历史,世界历史,我相信有一点,我们的科研坐标就在中国,就在身边.
首先,中国的文化和西方相比有很多的特殊性,比如,讲究系统,我相信这些基本的方法论还是很有意义,东方的哲学儒释道三家其实多脱离不开一个基本的规则,那就是关注自己的世界,不管是对人,对自然,对神{自然的另一种表示},都是在关注自己的问题,离开自己,那就没有问题.我们在学术训练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被训练成某些问题的解决者,而不是问题的发现者,这个本来就有问题.真正有价值的应该是问题的提出者,提出问题,让别人来解决,这个本身就是最大的科研能力.中国有独特的看问题的方式,多年来,我们习惯于否定中国文化中对科学不利的成分,而没有注意到中国文化其实从来就没有否定过科学,只是中国从来就没有遇到需要科学解决的重大问题. 假如现在遇到了,我们也一样能够利用中国文化的系统性的优势来解决一些问题.
科学在现在已经是有一个基本的规则,那就是,什么是科学前沿规则的制定问题,我们遇到的问题可能本来就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可是这个问题在世界上不是所谓的学术主流,没有成为所谓的前沿,但是,学术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脱离其本质,那就是解决真正的现实问题.假如科学每天都沉浸在和人类的智力进行挑战,我们挑战的方式应该很多,而不应该仅仅是科研,文学,艺术,音乐,都更应该是挑战.科学的本质还是要解决现实问题.在中国,科学和现实的脱离,已经很久了,现在该回归了.中国人不解决中国的问题,那起码不是直接的这个局部科研的参与者.
很多人认为,我们做自己的问题,没有人理,可是,我们自己的问题非要别人理么? 如苏联,在很长的时间内完全靠自己的力量建立了现代科学,从数学,物理,化学,他们起步很晚,但是绝对是后来者居上.很多人在为了完成国家给的任务的时候创造了迄今为止为经典的方法,这些人,后果和我们现在科研方法一样,也一样没有任何贡献.
儒家的哲学是实用的哲学,很多东西我们都能拿来所用,但是,用是用了,可是创造的人没有中国的哲学,那肯定和中国的方法有差异,我相信,哲学不同的学者产出也一定有很大的差别,毕竟,我们在思考的时候,不自觉地在使用我们所讨厌的哲学,只有在中国这个地方,才能产生解决中国问题的解决方案.
有一个英国记者在一篇文章中说了一句话,我很同意,中国的问题就是世界的问题,只不过世界过早地把问题交给了中国.我们在这个环境中,没有什么因素能阻挡一个科学工作者去解决中国的问题.一个美国人,欧洲人,不会理解中国的问题.最近,我跟几个西方的企业在谈合作,中间一个明显的感受在于,我们的问题,我们体会最深.在生活中,.也经常发生这种现象,我们总说,谁谁过得好,其实我们都没有明白,好,或者不好都是主观的.中国人的感受只有中国人最清楚.我们有自己的爱好,我们有自己的发展路线.就像音乐中有个基本的规律,那就是,民族的才是最吸引人的.主要原因在于民族的比较特殊,中国的问题就是世界上最特殊的问题.
在中国,科学从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的行业,但是,科学的结果往往还让人失望,那就是因为很多很多人把科研当作了职业,这不是一个职业,这是一种奉献,假如你不愿意做科研,而有科研的能力,那就不要进来,因为,用科研的方法,你足够的其他地方获得想要的一切.我们不能把科学庸俗化,也许科学也不应该那样神圣化.可是,现在我们还是需要有点敬畏的精神.
中国的文化有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文化的持久性,梁漱溟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我想有两个基本的答案可以体会:首先,中国文化的包容性,没有包容性,就不能在多变的形势下保存自己,老子的哲学早就说的很清楚.其次,中国人是早熟的,想清楚了很多问题,所以我们对很多问题失去了好奇心和兴趣,但是这不妨碍我们把科研做好.西方的文化里也有一个笑话,那就是说,上帝给人以思考能力,并不是让人去挑战上帝,这里不是宣扬神学,而是说,我们该关注我们最重要的问题,也许我们就是主宰,那就是菩萨,菩萨说"佛怕因,人怕果",菩萨在做所有事情之前还要考虑事情的因果,我们作科研的更应该考虑.
我相信一个人的哲学导致他的成果的性质.不同哲学的人,创造出来的成果性质不同.在现在,我们都巴不得获得科研成果,可是我们有没有想到,如果我们没有好的善良的符合自然的哲学,我们产生的也可能不是长久有用的成果.我们活一辈子,并不是只希望获得一个好生活,而是希望我们能够留下些什么,我们留下得东西都有时代的痕迹,也有自己的痕迹,我们自己的毛病也逃不过后人的眼睛.我们看古时候的文学家的作品,毛病比比皆是,那是时代造成的,也有自己的遗憾,这里就不一一列举,太多太多.
应该说，经过多年的思考，我得到了一个结论，我们应该很庆幸生活在这个时代，我们肩负着时代的任务，我们拥有时代的机会，假如我们不沉迷于科研的游戏，我们才真的能够承担得起中国的问题的重担，否则，在后人看来，我们就是一群平庸之辈。